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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被迫的启程

序章:被迫的启程

曾经,我游走于万千的幻想之中。那是隔绝了现实的繁杂后的净土,从这片净土中,我取得了在现实中行走的勇气。被否定时,我背诵无限剑制的咒语坚守本心;被攀比时,我为自己奏上一曲喜欢的歌。我会为故事里他们的离别而痛心,会为他们的重逢而欢喜,会为了他们的处境而担忧,会为了他们的一切而触动那尘封已久的感情,仿佛我与他们处在同样的时空,共同经历着一样的故事。

幻想抚平了现实中的不顺,为败者提供避风的港湾。然而,当经历了平静的温床后,现实的风霜显得更加冷冽刺骨,渐渐地,我再也无法从中抽身。

我不再满足于观望,开始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自己没有写出完整故事的能力与时间,所以我从来没有固定的目标,喜欢什么就写什么,只自己一乐:迷上环太平洋,那就写主角开着危险流浪者在其他世界里的历险;迷上刀剑神域,那就写另一个与桐姥爷不一样的传奇;迷上游戏王,那就写穿越异世界的决斗者的决斗之路……没有目标的漫游着,爸妈发现后的责骂与否定,自己“不争气”的自责,一切的一切都以简短的文字写在纸上,期望着若有朝一日成为作家可以帮上忙。直到手稿装满了一个又一个储物的小盒,我依然在写着自己的幻想,逃避着现实的悲伤。

还记得最初的那个梦想是去月球采矿,想要靠着自己的劳动去解决能源的短缺,顺便当一次太空人。

多么天真的梦想。

所以,我现在在干什么?

现实中,成绩堪堪二本,未来的就业竞争不过那些重本、211、985的那些人才,于是逃避近了幻想的世界;在幻想的世界里,我并不好过:物质世界频繁的搅动使得我并不能完全的沉浸,我不得不在两个世界间来回的跳跃、“神游”,即使是在虚拟的世界,我也没能变得强大。

所以,这算什么?玩不过别人,也学不过别人,这样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零件而已。

那种一旦死去就会被忘得干干净净的草芥而已。

……

又是一次满盘皆输啊。看着屏幕上大大的“Defeat”,我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即使是在我倾注了心血的虚拟的世界里,我也什么都做不到吗?比起某个煮饭婆,我看来要“更胜一筹”呢。

“300英雄”,这是我正在玩的、最喜欢的7v7MOBA类竞技网游,虽然是“模仿”自著名的“LOL”,但因为所有的英雄都是二次元们的老公老婆,所以还是吸引了一批二次元成为了它的用户,而我自然就是其中的一人。

虽然这个游戏有平衡性稀烂、照搬别人的作品等等不良的问题,但是我很喜欢,这就够了。及时最紧张的高三,我也在最初的那几周的周日那半天的假期央求家长,让我骑两公里的自行车回去上几把,再马不停蹄的骑回学校去上那烦人的晚自习。

学习不好的要素察觉!要是那两个家伙绝对会这么说。但是我喜欢,所以我坚持。

然而,我的坚持弥补不了自己技术上的缺陷。纵使我玩的是自己最擅长的牧师娃,今天也难得的来了个连跪。即使想再来一局也不行了,因为今天母亲在家,所以这就结束了。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多注意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胜利了?

为什么我就是保不住人呢?我人拉回来了,他为什么不撤,却要留下来送死呢?

明明只用死我一个的。

是觉得我技术不错,可以依靠吗?

对不起,但是我只是外强中干啊,只要被攻击就会自乱阵脚啊。

我好没用啊。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啊?我也想要一打七,成为逆风翻盘的那个人啊。

刚下线,连商城都没来得及逛一下,母亲就把我赶了出来。

“一天到晚只会打游戏!多锻炼一下嘛!”她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出门。

这个世界并不欢迎我。也许周围大部分时候是安全的,但仍有一小部分黑暗,而这足够杀死我了。我还不想死,或者说,我还不能死,至少在家人们死之前,我必须活着。

然而,我也知道自己要出去跑跑。我需要振作。

想一打七?太异想天开了,而且你是辅助啊哥,别那么做梦行不?

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做日常的心理辅导,我一边在小区里奔跑。

为了规避熟人和阳光,我不想去游泳池运动,也不想白天出门。如果遇到了童年的玩伴,却发现因为多年的分别,如今已经形同陌路,我怀疑自己是否承受得住那份尴尬。

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分别,那该多好?如果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让人们不在分别那该多好?

看路看路,别瞎想,别撞到人了。如果撞到了老人可有你受的。

夜里的小区被分为了两半,一半有着篮球场、大棚等设施供年轻人和大妈们挥洒汗水,而另一边,则是可以说寂寥无声。小区处在小城里,只有少数人消费得起别墅,所以另一半的别墅区没有什么人,再加上最近的物价上涨,有的人已经从别墅搬出,人就更少了。又加上树木茂盛,从大路上望过去,只能看见住户的灯光和他们屋前的原地,其他地方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特别是我现在所处的地方,隔着停车带就是一大片的树林草丛,完全看不见在路灯的光芒后面的黑暗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在那黑暗中,是否会存在一个就像奈克瑟斯奥特曼里的美塔领域那样的异空间呢?又或者会有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隐藏通道?又或者……

没办法,瞎想大概是刻入习惯里了,毕竟这可以疏解掉我的压力。就这么一会儿,我已经没那么在意那些之前的挫败了。

在瞎想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路边的一辆轿车。那只是一辆普通的丰田,如果忽略车上一块奇怪的喷涂的话。那形状就像是溅上去的。不会是血吧?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凑了上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观察起了那个喷涂。黑褐色的,看不出来是干涸的血还是其他东西,还没凝固不会是……算了管他的,说不定是车主自己补擦伤时的漆材料不好呢?这么想着,我的心也放下了。

不会是凶案的。自己吓自己,这不好,还是赶紧完跑步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赶在爷爷前面把碗洗了。

正当我要离开时,从轿车对边的树林里传来了像是什么在黑暗的草丛中行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东西在靠近!大晚上的有人从里面出来可算不上不正常,我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顿时定住了,只是直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喂喂,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还是快闪为妙。

我克制住恐惧,刚要抬脚时,随着破碎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猛地从黑暗中冲出,窜过停在路边的轿车,将我扑倒在地。他全身无毛,苍白的脸上只有狭长的双眼和咧到腮部的血盆大口,四肢细长,指甲刺入地面,双手将我的脖子束缚在地上,瞬间将我窒息。

那副模样,神似不久前看过的游戏《Faith》中的恶魔。

就在他作势欲咬时,一声熟悉的怒喝从旁传来,银亮的战靴踹得恶魔侧飞而出,撞断了一个消防栓,摔入了居民楼的楼道里。

蓝色的骑士王挡在了我的身前,竖着她的圣剑,严阵以待的面对着恶魔消失的楼道,仿佛一只护崽的雄狮,给人以安全感。

“saber?”我的瞳孔肯定已经缩成了一个点。

现实已经脱离了常识,我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智的弦已接近断裂。两个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事物,要我马上接受并搞清楚现状属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日漫角色和那个恶魔在打架啊?不对为什么现实世界会有只存在于幻想里的角色啊?

然后,我目睹了骑士王与那个人形怪物的战斗。尽管动作与在动漫中见过的偏日本武士风的剑术不太一样,但那身影毋庸置疑是那位王。

怪物像猴子一样灵活,而少女则像狮子一样稳健。剑与恶魔的指甲碰撞,发出金铁碰撞之声,战斗产生的风压扫过脸颊,地面在两人的践踏下发出剧烈悲鸣,让我确信这不是在拍戏。她挡在我和怪物之间,挡下了不少本来是重新和我来、完全可以闪开的攻击,身上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且还在增多,越来越快——该死的,她是在保护我吗?那个怪物在学习,它找到了她无法闪避的弱点!我必须做点什么!

快想想办法吧。

将血液聚集在大脑处,我开始尽全力的思考对策。

我没有魔力等东西,无法成为御主;体能不够,无法插手战斗;没有远程武器,无法支援……可恶,什么都做不到啊!那就逃跑吧,别扯后腿就是了!扛着两人战斗时产生的风压,我艰难的爬起来撒腿就跑。对不起,我不是主角,没法帮你,先撤了!

我一路狂奔,跑到篮球场才停下。心脏还在跳个不停,而心中仍然牵挂着那边的战斗。不知道没了我这个拖油瓶,她的战斗会不会轻松点?又走了几步,我感觉有点不对,注意到了反常。

不可能啊,那边的动静那么大,这边的人怎么还安然自若的?看着还在热火朝天的锻炼的住民们,我感到很混乱。难道真的是在拍戏,事先通知过居民们闲人勿扰,然后我没看公告傻不拉几的去跑步了?小区的人素质这么高,不告那些人噪音扰民?但是那个风压和动作的速度和幅度都不是正常人啊……回去看看吧,是的话还是道个歉。

唉,说不定还要赔钱,我还要买笔记本电脑呢。

想到自己囊中羞涩,我顿时感到了生活的不易。

等我慢悠悠的走回到袭击现场时,两人已经都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像无事发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这绝对不正常啊!我又不是真的深井冰,怎么可能看错?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呢?难不成是灵异事件?

遇到这码事,我也不想继续跑步了。冲击太大,我现在心很累,干脆回家赶紧把原神打了赶紧睡。

我没有什么精神疾病所以多半是熬夜搞出的幻觉,睡一觉就好了。

回过神时,我已经走到了居民楼底。

感觉脑门传来极其阴森的感觉,这绝对不正常。

我本能的抬头,看见一个纵身跃下的身影。这个家伙我是见过的,就在刚刚——就是那个袭击我的怪物!

它张开双手,直直向我坠来,脸上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几乎转眼间,它已经扑到眼前。

双脚已经软了,心脏在疯狂的泵动血液,希望大脑能在我被杀死前想出逃生的办法,但那只是徒劳。我的脑子里一团糟,本来只需要移开身体就可以躲开,但大脑迟迟无法发出信号,一旦想到逃跑就会回忆起恶魔那猩红的双目。我只能仰望着她,任由恐惧席卷心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正常人跳楼,或许我还能向一旁跳开,但那怪物的笑脸实在诡异,不知怎的,双脚已经完全无法随意志移动丝毫。

连时间感都被混乱了的我直到恶魔张开大口的那一刻,都仍没能摆脱那双眼睛的干扰。

——救命!

脑海中刚浮现出骑士王的面容,剧烈的冲击便在下一秒便击溃了我的意识。

……

废墟上,蓝色的骑士从恶魔的胸口拔出圣剑,剑身沾染恶魔之血的部分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黑色。她将剑扔在一边,在恶魔被从中切开的身体里寻找着什么,即使黑血浸染了她的双手也一直在翻找。时不时地有一个又一个缥缈细小的白紫混杂的浑浊雾气从恶魔那道伤口中冒出来逸散,她也试着用一个容器去抓取,但这些雾气都一触即溃。在发现毫无用处后,她继续在尸体中翻找。她的脸被背后投射下来的晨曦光芒掩盖,看不清她的脸。她就这么一直寻找着,直到从尸体里抓出了一个还没完全逸散、仍散发着较纯洁白色光芒的浓雾团子。

“还有幸存的灵魂!”她这么喜悦的低语道。

又找出了几个类似的灵魂雾团,骑士拿出一个容器将它们塞了进去,收回腰后,拾起圣剑上指。

在她的脚下展开了一个蓝色的法阵,平地上开始扬起微风,周遭的一切也都随之开始复原。

当骑士消失的那一刻,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几天后,该市的几十家人在协调后合办了一场葬礼。有几家较为迷信的人因为家人逝去,还失去理智的和别的几家人发生了斗殴,声称是逝者招来了鬼差带走了亲人的魂。

无妨,毕竟这只是一场可能性极低的意外。只不是人们的饭后多了几个谈资、这个小区的房子更难卖了而已,唯物主义的世界没有动摇。

这个世界只不过是损失了几个灵魂而已,而且,不是有几个灵魂获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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